以前晚上最忙碌的應該就是那幾個白癡的會議吧。
說白痴也不對,應該說同事,一起在打拼文學事業的同事。
「幹,你是怎麼了,這個案子沒那麼麻煩吧。」耳邊響起的第一個聲音果然是二編,負責審稿的他真是個混帳,不過說他混帳並不是不爽的意思,而是在欽佩的意思,像是在說某人"怪物"很像的感覺。
「嘛,也不能怪阿楓啊,他也才高中生而已,你高中在幹嘛你自己最明白吧?」小編幫我辯解,然而每次交稿時也是她最煩,一天幾十通的連環Call會死人的,會死人的。
還是總編最好,總是不太說話,但是每次說話都很中肯。
「反正要早點交稿子就是了,最近幾個月我們這一部的文都很糟糕,我不是很想跑下去救。」很平靜的聲音,聽得出來有點疲倦,畢竟真正在承受壓力的人是他。
雖然算是被罵了,但是參加這種會議卻總是很開心,我們會互開對方的玩笑,卻不會傷到任何人。
偶爾也會有心靈交流時間,要不是我現在辭職了,我還真想回到過去那個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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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耶,如果可以的話,」我曾經問過總編這個問題:「我可以這樣一直寫下去嗎?」
「你還不夠火侯,寫的東西都還太幼稚了一點,」總編像是要教導我似的,語重心長的說:「你這樣子就算上了大學,寫的東西還是一樣,雖然我們是寫小說的,不必那麼拘泥,但是你要是不提升自我的話,上了大學你就會被一堆人踩著走。」
現在想想,他說對了。
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程度到過哪裡,我只是覺得一直還不夠,所以大小比賽我都不參加,我不想自曝其短,也不想讓自己的實力被光明正大的攤牌,然而正如同二編說過的一樣:「你有多少牌能攤就該攤,因為隱藏實力的人大多都是虛張聲勢罷了。」
由於出版社跟日本有合作,所以我們大多都看得到第一手日本出版的作品,有天看到一個作者,平平一樣都是17歲,對方已經到達自己實力的兩三倍,文字精練度跟劇情展開度、人物描寫、場景安排、時空設計都遠勝於我。
還不用參加什麼比賽,接受什麼講評,我就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。
那天晚上我也跟現在一樣沮喪,開會的時候不太想說什麼,被問為什麼心情不好時,我跟他們說了那天的事情,還跟他們說了一些對於自己來說很沮喪的事情,例如自己為什麼毫無長進等等的事情。
「我覺得人很奇怪,有些人天生注定獲得勝利,即使他們說自己有多努力,然而往往可以看見一樣努力的人,還是會分出勝者跟敗者,敗者沒有努力過嗎?」我提出了這樣的疑問。
「這個世界上哪有勝者跟敗者?」二編又搶先第一個吐槽我:「今天你會輸,是因為你覺得你自己輸了,連一個國中生都懂的道理,你為什麼不懂?」
「努力是不能以量來分別的,」小編很難得一改平日的瘋癲,沉穩又冷靜的說:「你覺得自己很努力的時候,其實你還不夠努力,相反的,你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還不夠努力的事實。」
「有天你會明白,」總編的總結:「輸家之所以成為輸家,就是因為社會接受不了他們,不是他們做得不好,也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努力,勝者總是受人喜愛,因為他們懂得別人的想法,抓得住別人的心,在別人可悲又苦短的人生中帶來短暫的笑容,他們帶來勝利的錯覺。」
「如果可以的話,」總編似乎有所感悟的說:「誰都想當贏家,不是嗎?然而我覺得你不是贏家,也不是輸家,贏過你的人有一大堆,輸給你的人也有一大堆。你一直無法讓自己高興起來,也一直無法抵禦悲傷,你什麼都沒有輸,只是你讓大部分的人無法接受而已。」
讓大部分的人無法接受而已。
原來是這樣阿,我在電腦桌前想起了這一句話的時候,
臉上露出了一個禮拜以來,最燦爛的笑容。
下午偶爾的悲想,晚上釋然,雖然我已經不在那裏工作,
但是假如我可以偶爾想起他們這些話,我是不是就可以擺脫這種悲傷的情緒好幾次?
如果可以的話,我還真的很想被人好好的安慰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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